13.
两个人没能腻歪太久,案子还是要查。
厂子老板待在审讯室里,似乎意识到局子里较之于外面更加安全,渐渐安分下来。只是神色恍惚,看上去精神状态极不稳定。
审讯人员将那只骰子摆在他眼前。老板眼神渐渐对了焦,僵了一下,就扑到桌上拼命想要拿回那个骰子。
大家都没想到他反应如此激烈,两名警员立刻把他制住。
吴邪想了想,就拿起那枚骰子道:“给你可以,但是你要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。”
老板挣扎了几下,发现挣脱不开,慢慢恢复了平静。他看着吴邪,有些茫然。
吴邪举起手里的骰子,盯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顿道:“如果你真的不想死,就把真相告诉我们。”
老板看着吴邪手里的骰子,狠狠地搓了把脸,最终妥协,缓缓开了口。
工厂旧址以前电路埋线有问题,经常断电。有一次断电后,一位工友从脚手架上摔了下去,摔进了沥青熔炉里,死了。这件事情是个意外,但毕竟人命关天,厂里不得不承担相应的责任,赔了很多钱。经历了这件事,电路问题就不能再坐视不理了,于是老板就把厂子迁走了。
事情并未结束。
迁走以后,老板每天晚上都会莫名其妙地做噩梦,梦到那天熔炉里的工友挣扎呼喊着向他求救,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为什么不重视电路问题。长此以往,老板不断失眠,精神状态也越来越衰弱,他尝试搬出家,去厂子宿舍里和员工一起住,让心里好受一些。
很快他就发现,这样做是徒劳的。他仍旧无法入睡,那个噩梦仍旧在纠缠着他。
一天半夜,老板实在睡不着,闭眼都是那位意外死亡的员工狰狞的脸,他不堪其扰地从床上坐起,打算去厂子外面逛逛,散散心。
下了楼,就听见奇怪的声音,似乎是有人在小声说话。
老板循着声音走过去,就在厂房宿舍后面的荒地上隐约看见了三个人影。其中一个是跪着的,另外两个站着的正对那个跪着的拳脚相加。老板慌忙藏在楼后面,胆战心惊地竖起耳朵,就听见那边隐约传来揍人的声音,夹杂着低低的威胁声。过了大概有五六分钟,那边没了声音。
老板心里很害怕被那些人发现,就躲在暗处没动。等到那些人远远从他眼前走过的时候,他看清楚了那些人的脸。只有两个人,他认出那个走在前面的是他的员工,正是死者。后面那个他并不认识,可能是死者的朋友。
老板连滚带爬地跑到那片荒地上,就见那儿躺着个人,是刚才那个跪着的人,也是他厂里的员工。老板深吸口气壮了壮胆,极度紧张地走过去,就发现这个人已经断了气。老板被吓得半死,他第一反应就是得把尸体藏起来,他们厂子里已经出过一条人命,现在又来一条,他无力承担后果,又极端怕事,如果报警,他不知道他的厂子究竟还能不能开下去。于是他一狠心,就把尸体埋了。搬动尸体的时候,无意间碰到了尸体的手,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,老板拿起来看了一眼,就发现,这是一枚骰子。
老板当时并没有在意,把骰子和尸体一并埋了。
但是就在几天后,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到了那枚骰子,在花盆里放着,他走近窗边时才注意到,几乎吓得半死。他立刻把那枚骰子扔进熔炉,与沥青一起炼化,总算松了口气。但是没几天,他又在自己的安全帽里发现了那枚骰子。
他知道,是那个被他埋掉的尸体回来找他了。
他为了自己的利益,接连做了很多错事,后来,他把那枚骰子带在身上,就没再出现过新的骰子。所以,这枚骰子对于他来说,已经变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。
吴邪听完,与张起灵对视一眼,他们已经明白,凶手极有可能就是那具被掩埋的尸体的家属。这次的案件动机,是复仇。凶手被殴打致死的亲人,一定是因为在断电那次事故中,目睹了那场工友意外摔进熔炉的真相。是死者故意行凶,制造了那场“意外”。断电也很有可能是他的朋友在与他打配合。那颗人头的真实身份,很可能就是他的那位合谋行凶的同伙。
警方立刻对凶手进行了身份确认并进行抓捕。被老板掩埋掉的尸体,正是凶手的父亲。凶手将两名施暴者捆绑运至废弃厂房。将死者同伙头颅作为骰子随机选择坠落尸体次数,一共坠落五次,所以吴邪他们发现那颗头时是仰面朝天的姿态,对应骰子“5”的那一面。
儿子久不见父亲回家,就去厂子里询问父亲的消息,却受到了老板秘书的驱逐。他不死心,在厂子围墙外蹲守了几天,就听到老板在荒地上对着空气说话。他听到老板叫他父亲的名字,还向他父亲道歉,还念叨了那两个行凶者的名字。当天深夜,他悄悄潜入厂子后院,挖开了父亲的尸体,他看到了父亲手中的那枚骰子。他把他带在身上,心里下定决心要为父亲报仇,他把土重新填埋好,悄无声息地离开。
“小哥,你觉得,凶手的父亲为什么要握着那枚骰子?”吴邪低头沉吟了一下,“死者和他的同伙施暴时,是不是利用了骰子,比如掷骰子的结果,一三五你能活,二四六你必须死这样?”
张起灵摇摇头:“都会死。”
吴邪沉默下来。其实他的内心深处非常明白,但他永远无法像张起灵那样对于恶直言不讳。他始终对人性保有一份天真,他也曾反思过自己,这是否是他性格中的一种软肋,直到张起灵说,那就是他,他这样很好。所以,他从此以后都不用再挣扎,就让这份难得的天真,伴随一颗善良的心去成长。
凶手的父亲因为目睹了真相,所以丢了性命。这也是厂子老板为何选择掩埋尸体的原因。不仅仅是工厂老板,世界上有更多的人,没有勇气站出来与恶抗衡。他们选择不听、不看、不说,以为装聋作哑,便能明哲保身。但他们实际背负的东西,只有自己知道,那是良知的拷打,人性双面,善与恶之间界限的撕扯,整日都会置身于折磨之中。
吴邪看着张起灵,内心是一片柔软的平静。他一次次经历人性的恶,却总能在张起灵身上找回所有美好的东西。
吴邪偏过头,问了个有些傻气的问题:“小哥,你喜欢我什么?”
张起灵凑近他耳朵,声音像是渗透进他的神经。再离开时,吴邪整个人都有些别扭,浑身燥热,眼神也不知该往何处去。
张起灵的回答很简单,只有两个字:“全部。”
一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人,一旦说起情话来真是要了人的老命。
吴邪靠了一声,急忙用抬杠来掩饰自己的溃不成军:“你这个表达可不严谨,一点儿不符合我们科研工作者的职业精神,难不成连我放个屁都是香的吗?”
张起灵看着他,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。
这回吴邪真的是领教了,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。
吴邪不肯就这样轻易认输,他左右看了看没人,把张起灵摁在墙上,一只手扶着墙,另一只手抵在他的下巴上,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,摆出一个极其霸道的姿势,然后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:“美人,给爷笑一个。”
张起灵低头,在他那只调戏“良家妇女”的手上亲了一口。
吴邪啧了一声,半真半假地抱怨道:“张校长,你太会转移重点了。”说完,就看到张起灵的眼中带了微不可见的笑意,就如春风化雪般,吴邪一时看呆了眼。
“小哥,你不爱笑是对的,我真庆幸你不爱笑。”吴邪站直了身体,转过身也靠在了墙上,站在张起灵身旁,将手搭在他肩上。
张起灵偏过头来看他。吴邪笑着亲了一下他的鬓角,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:“你太可怕了,你一笑,我就硬了。”
张起灵愣了一下,吴邪看他这个反应,笑得直不起腰来。张起灵却真的往他下半身看了一眼。吴邪一边笑,一边捂住不让他看:“收费,这是另外的知不知道?”
张起灵在裤子口袋摸了摸,真的掏了一百块钱递给他。
吴邪马上入戏:“我就这么便宜?”
张起灵犹豫了一下,拽着他的胳膊搂住了自己,意思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。
两个人一边往办公室走,吴邪一边笑着道:“猪肉现在多少钱一斤啊,我再根据行情换算成你的体重,咱们折个现吧。”
张起灵摇摇头道:“很贵。”
吴邪把很贵的肉推进去,自己反手关上门:“有多贵?”
张起灵配合道:“只能用吴邪换。”
吴邪没有他那样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功力,憋笑憋得脸都有些红:“哦,那也太贵了,吴邪很值钱的。”
张起灵被他摁在椅子上,仰起头看着他,问道:“有多值钱?”
吴邪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低头品尝了一下“很贵的肉”。再分开时,他有些气喘吁吁地回答:“必须用张起灵换。”说完,他就乐了,“靠,小哥,你他妈专业的吧,演的跟真的似的,我老憋不住笑场。”张起灵没有说话,只是亲他。
这时,外面传来敲门声。
——tbc——
我要被自己写的齁死了,对不起我是个“齁憨憨”。(这个称呼读出来有股浓痰在喉间跳舞💃的感jio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