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瓶邪】《较劲》15（完结）
15.
“弹头碰撞于左顶骨，形成小的骨裂纹，弹头折返到蝶鞍处，整条射创管呈Z字形。”吴邪直起身来，睡了一晚，才发现腰有点儿疼，不由轻轻倒吸口气。
射创管一般呈直线，但也有其他形状，这取决于弹头形态、动能、组织性状等。子弹穿过不同组织时，运动方向常有变化，尤其在弹头动能较小时，射创管变位的可能性就比较大。这种变位，不仅见于骨骼，其他致密组织，比如筋膜与肌腱，也可以改变弹道方向。颅腔为圆形穹窿，弹头在一定角度下也极易滑动。
他们还发现死者心口处有创口，衣物“T”字形撕裂，内层衣服上粘附黑色烟灰，说明凶手是在近距离贴近衣服射击。他们提取了创口组织和周围组织的烟熏痕，送至实验室扫描电镜和能谱仪检验，确定火药品号为粒-17。再比对创口直径大小，推测7.80~7.85mm。
凶手极有可能是使用64式手枪弹行凶的。初步推断可能是64式7.62和77式7.62。
枪在国内属于管制物品，所以火器伤致死案例在国内并不多见。这样的案子，比碎尸案更加严重和恶劣。说明凶手秘密持有管制枪支，随时可能会对周围民众的安全造成威胁。
他们从解剖室里出来，一起回了办公室。张起灵走过去给吴邪按摩腰部。吴邪老脸一红：“你发现了啊。”他以为自己装的很好。张起灵低头亲他。
“小哥，这次案子太大了，这会不会是什么黑暗势力作案？”吴邪趴在他身上，漫无边际地猜想。
张起灵摇摇头：“吴邪，我会保护你。”吴邪笑着吻了一下他的脸。
没想到，竟是一语成谶。
晚上，吴邪与张起灵加班整理了以前碰到过的火器伤案例，希望有些眉目。他们吃完饭才出来，只觉得有些撑，就没开车，而是顺着小路边散步边往回走，权当消食。四周人迹稀少，两个人并肩走着，垂在身侧的手走动间时不时触碰，最后还是紧紧拉在了一起。
吴邪几次斟酌着开口，想告诉张起灵他的父母想见他一面的事。眼前突然一黑，就见张起灵猛地紧紧抱住他卧倒在地，整个人死死地压在他身上。吴邪后背被硌得生疼，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，就听见了枪声，似乎就从耳边划过。
然后就感到几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了自己耳朵上，有些痒，吴邪想抬手去擦干净，却发现根本挣脱不开张起灵的怀抱，他整个人都死死地钳住吴邪，生怕他有一丁点部位暴露在外面。人群听到枪声慌乱地四散奔逃。不知是谁报了警，远处响起警车鸣笛声，似乎是抓到了人。
吴邪挣动了一下，口鼻全都闷在张起灵的肩膀处，模糊不清地叫了一声小哥。
张起灵这才卸了力，松开了他。吴邪抬手蹭了下那只发痒的耳朵，就发现自己抹了一手血。他急忙去看张起灵，就发现他的脸上都是血。
吴邪抱住他，慌乱地查看他的伤口。张起灵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。吴邪立刻跑去警车那儿报告有人受伤，他眼圈发红，头上身上出了汗，与蹭上的尘土混在一起，狼狈不堪。
那个持枪的凶手已被逮捕，见到他，面目狰狞地不断辱骂：“你麻痹个死同性恋！烂纪爸！死人妖！恶心！”
吴邪一瞬间感到狂怒，胸中全是激荡的杀意。张起灵那么那么好看的一个人，就因为他这样愚蠢的理由……吴邪不敢再想下去。他第一次感觉到仇恨的滋味，冲上去就要揍死那个混蛋。几个同志急忙死死拦着他，他才猛地回过神，当务之急是送张起灵去医院。
他们坐上隔壁组同志的车，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。
等到张起灵从包扎室里出来，吴邪终于落下了第一滴眼泪。张起灵脸上的纱布比他脸还大，伤口就在眼睛下面，非常危险。吴邪气的发抖，他恨所有人，包括他自己。
张起灵捏了一下他的肩膀，摇摇头表示无碍。吴邪紧紧抱着他，不断亲他的耳朵。
吴邪冷静下来，做完了口供，打发走送他们来的同志，就盯着张起灵发呆。
张起灵看他这个样子，忍不住出声安慰：“吴邪，没事，只是灼伤。”
吴邪终于暴走，站起来吼了一句：“没事！没他妈什么事！怎么他妈才叫有事？难道你躺在解剖室我亲手剖了你才叫有事？”他脑门上青筋暴起，瞪着眼，像与整个世界为敌。医院走廊人来人往，大家都往这边看过来。两个人谁都没有在意。当情绪到达一个临界点，什么都顾不上了。
张起灵看着他，垂下眼道：“吴邪，你没事就好。”他一只眼睛视力受限，只能从另一只眼睛里看到吴邪泛红的眼眶。
吴邪倔强地抹了一下眼泪，走过去轻轻摸了摸他脸上的纱布：“疼吗？”
张起灵摇摇头，抓住他的手烙下一个吻。
吴邪不想再掉眼泪，可看着张起灵这个样子他就心疼，如果不是他反应快，那可是子弹，吴邪不敢想。他们互相坦白了心意，还有许多事要一起做。
“小哥，我想让你见见我爸妈。”吴邪拉住他的手，“我都跟他们说了，我要一直一直，跟你在一起。”
张起灵沉默地坐在那儿，吴邪抬起头问道：“你不愿意？”
张起灵摇摇头，指了指自己的脸。吴邪心疼地摸着他脸：“你是怕自己有伤，吓到他们？”
张起灵点点头。吴邪抱住他，一下下捋着他脑后的头发，在他耳边轻声道：“别怕，就让他们好好看看，世界上有一个人，为了他们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差点儿命都丢了，让他们亲眼看看他们儿子有多幸运，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男人。”
张起灵侧过头来亲了他一口：“吴邪，你最好。”
吴邪听这话，眼泪又有些止不住。他缓了一下情绪，在张起灵背上拍了两下，就给爸妈拨了电话。
吴一穷和妻子赶到的时候，吴邪正坐在病床旁守着睡着的张起灵。
二老对看了一眼，吴一穷叹口气，压低声音道：“小邪，你出来。”
吴邪故意当着他们的面，俯下身，拨开张起灵的头发，在他脑门上重重印了一个吻，张起灵的睫毛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。
吴邪关上门，看着自己的父母。毕竟听说是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受了重伤，吴邪妈妈有些担心地朝病房玻璃里看了一眼。小伙子长的细皮嫩肉的，那块纱布贴在脸上实在突兀得很。
吴一穷沉默了一下，沉沉地叹了口气。他已经看出儿子是铁了心要和里面躺着的那个年轻人在一起。
吴邪垂着眼，眼底都是大情绪过后的疲惫：“爸、妈，你们也都看见了，他都是为了救我才成了那样。他平时特优秀一个人，现在只能躺在那儿让别人给他端屎倒尿，你儿子得是上辈子救了银河系，才碰上这么好的一个人。是我不孝，不能让你们抱孙子了。但我绝不会放开他。”
吴一穷和妻子互相看了看，都有些无奈，但又不好发脾气。他们能看出来，两个孩子感情是真的，都能为对方豁出命了，实在没有质疑的余地。但，这样的感情毕竟是不同寻常，真要在一起了，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像想象中那么美好。
吴邪妈妈放柔了语气，道：“小邪，经过这一出，我们都能看出来，他确实是个好孩子，对你也好。只是，你长这么大也没谈过恋爱，你得想清楚，真要在一块儿了，你们俩热情过去，还能不能在一起，没有孩子，还能不能保障……”
吴邪想到那个朝他们开枪的恐同者，咬了咬牙，道：“妈，我们会好好过日子。不管遇到什么事情，我们一起扛。别人接不接受我们我不在乎，他们高不高兴，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。我只想让我的家人接纳他，我想跟他堂堂正正在一起。”
吴邪恳切地看着父母：“爸，妈。连你们都不接受我们，他就真的白为了我去鬼门关走这一遭了。”
吴一穷和妻子沉默良久，吴一穷挥了挥手，作出妥协。
吴邪妈妈也为儿子这番话所动容：“小邪，等小张身体养好了，带他回家吃顿饭吧。”
吴邪没想到父母这么容易就答应了，所有的感动都梗在喉咙里，让他说不出话来。
他动了动嘴，哑着嗓子道：“我们最近没有轮休，想回去也没时间。”
吴邪妈妈拉住他的手：“没关系，什么时候有空，什么时候回来，我和你爸等你们。”
回到病房里时，张起灵已经坐起身，偏头看着窗外。
吴邪抱着他的脑袋吻了一遍：“小哥，我爸妈认你了。”
张起灵愣了一下，笑了。
两个人收拾了一下，谢了给他们腾床位的护士，就打了车赶回局里。
那个恐同正是枪击案的凶手，他小时候被自己的亲叔叔机间过，所以十分痛恨同性恋。几天前亲叔叔酒驾死亡，他在叔叔家意外发现了那把手枪，就用他来射杀同性恋。
吴邪从审讯室里沉默地走出来，去休息室里看张起灵，张起灵被他强制性安顿在床上，没有睡觉，而是在看手机。吴邪有些稀奇，凑过去看他在看什么。
就看到他再搜“如何与男朋友的父母处好关系”。
吴邪愣了一下，就笑得直不起腰来，在他嘴上重重亲了一口：“别怕，我跟你一条心。”
说完，两个人吻在一处。
阳光照进来，他们看到眼中彼此的倒影。
——end——
“丑媳妇”见完公婆了，此篇瓶邪感情线算是圆满，正文在这里正式画下句点。大家放心，老张不会留疤，凡间的疤不可能留在“人间看不见的绝色”脸上。之后如果我还有什么新案子的想法会当番外去写。拙劣的笔头写不出瓶邪万分之一的美好。回头看看竟然真的是日更完的，感觉不可思议。文字是有限的，瓶邪的爱是无限的，大家给我的力量也是源源不断的。最好的CP和最好的读者，支撑我完成了又一个拙劣的故事，感谢你们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