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班牙大苍蝇

3.

搜救卡车将一行人送进一家廉价小旅馆。

吴邪一边补充水分，一边听王胖子打听外面的情况。补给站人太多了，大部分都是没什么经验的小青年，脑袋一热，一脚油门就来了沙漠。他们这些后接的落难者，只能暂时和旅馆里的客人挤一挤。

王胖子塞了很多钱，磨破了嘴皮，总算给他和吴邪争取到两个床位。白蛇就惨了点儿，这时候还不忘讲究绅士风度，安顿好几位姑娘，他就只能挤在楼道里将就。

王胖子从外面回来，吴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，压低声音道：“有什么事，都别在这儿说。”王胖子啧了一声，只道什么都瞒不过他。

吴邪知道，王胖子既然能在金厂里窝三个月，就绝不是一个把体面和舒适放在第一位的人。现在这种条件下，还要竭力为两人争取一间房，当然不可能是为了炫富，而是有什么事情要急着跟他交代，而且要避开白蛇等人的耳目。白蛇刚得了一袋金子，上车时又给他们许诺了丰厚的报酬，可见他不是拿不出钱，而是故意睡在楼道里，目的一定不单纯。吴邪感觉到氯胺酮的药效还没过去，脑子里还有些晕晕乎乎的，他在大腿上拧了一把，疼痛换来片刻清醒，他突然意识到，这些人的手段远非那么简单，药物引发的幻觉还在持续，且有些不可控。所以，如果王胖子此时真的交代了他什么事情，他不能预判自己会因为药力的支配做出什么样的举动。因此，只能及时止损。

“刚才搜救队说补给站人多的事情，不会那么简单。我猜，在我们之前落难的那批人，是故意等在那里，他料到我们会被搜救队找到。”吴邪喝了口水，“如果真是这样，就有三种可能。一，路上有人报了信，泄露了我们的行踪。二，你的车被人动了手脚。三，补给站那些人从一开始就是跟着我们之中的某个人来的，而且白蛇很有可能与他们里应外合。”吴邪掀起袖子，给王胖子看了一眼胳膊上的针孔，“他们给我注射了氯胺酮，但什么也没问我，就把我交给了你，说明他们真正的目标在于你。或者说，他们是故意放我来套你的话。”

王胖子叹口气：“瓶仔阻止我来见你，不是没有道理。”

吴邪没再说话，这个胖子有种奇怪的自相矛盾。他既然不愿说出真相，话里话外却又不断暗示自己他是个知情人，似乎想要故意引起他的好奇心。

吴邪推测，他一定正在忍受一种激烈的撕扯，他的本愿与他对闷油瓶的承诺正在互搏。

两个人随便吃了点儿东西，小旅馆里每层楼共用一个盥洗室，洗澡的隔板间里就接了一根管子，排队洗完已经是天黑了，吴邪彻底清理好那颗头的时候，王胖子已经睡着了。吴邪抱着那颗头躺下来，疲倦像涨潮一般覆盖脑中所有情绪，胖子的鼾声变成了单调催眠的旋律。

再醒过来，胖子不知道从哪弄了身干净衣服，还有一只登山包，足够他们把那颗头装进去。

吴邪抖落开衣服看了看，发现是胖子的尺码，他穿起来就像挂了件袈裟，行动起来非常不便。胖子从登山包里翻出一件深色帽衫和一条工装裤扔给他：“热了点儿，但大小肯定合适，将就一下。”

吴邪看了一眼就知道胖子说的是对的。他们换好衣服，胖子联系了搜救队，说车已经修好，让他们过去取。吴邪使了个眼色，王胖子口头承诺加钱，要求对方派个人开过来。

他们在楼道里没有碰上白蛇，吴邪和王胖子对视一眼，两个人都开始急匆匆收拾东西。白蛇没在，立刻就有人打电话说车修好了，这两件事必定有关联。对方的人很可能已经埋伏在了绝佳的位置，就等着吴邪和胖子自投罗网。

胖子的车是不能要了，吴邪心里有愧，胖子本人倒是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：“得亏胖爷没那么多亲戚，也不爱扶老太太过马路。”

两个人跳下窗台，贴着墙根溜出去。吴邪回头看了他一眼：“等会儿出去了，我先打个欠条给你。”

“不用了，几百张欠条，卖废纸都费劲。”王胖子说完，才觉自己失言。果然，吴邪看着他，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。

王胖子一句状似随口的吐槽，吴邪却敏锐地捕捉到三层信息：一，自己以前经常跟他借钱，极有可能是有什么烧钱的爱好或者刚需；二，几百次的借钱，一般朋友是很难做到的，排除掉这个胖子是世界首富的可能，说明他与自己交情匪浅；三，“卖废纸都困难”，这听起来似乎是无关紧要的一句话，但如果仔细去想，不难推测出，一定有什么原因，欠条是不能泄露出去的。欠条不能泄露，一个是内容本身，另一个就是欠条上的字迹。

也就是说，他以前有什么烧钱的事情，极有可能还在暗处进行，且连他的字迹都涉及到了保密。

他这边还在思考，王胖子已经和一位老乡租了辆三轮。王胖子一招手，他就跑过去跳上了车。王胖子把三轮开到集市上，热闹的人潮迅速将他们淹没。

胖子带着吴邪一路换乘了许多交通工具，就连拉粪的牛车也没放过。对方的人无头苍蝇似的跟在后面，渐渐没了踪影。

等到折腾回杭州，正好赶上夜里一场大雨。王胖子带着他进了一间铺子，拉上卷帘门，吴邪摸到开关，适应了一下光线，看清铺子里都是些破铜烂铁，叹口气：“我果然是个穷光蛋，看来，欠你的钱一时半会儿还不上了。”说着，他用手扒拉了一下地上一截形状奇特的机器，“这是什么？”

王胖子忙着拆卸枪管，扫了一眼，随口答道：“你之前做了一半的东西。”

吴邪这才发现王胖子的枪只是个空壳模具，里面塞满了被卷的皱巴巴的纸条。吴邪愣了一下，亏他一路觉得“有枪在手天下我有”，没成想这胖子打从一开始玩儿的就是心跳。

“什么东西？欠条？”吴邪问道。

胖子把那些纸抖落开来，看了他一眼，什么也没说，只是递到他手上。

吴邪接过，低头快速翻阅了几下，再抬头时眼底已是一片惊讶：“卧槽……02200059的设计手稿？”

tbc

没错再说一次，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写be。我写文没有什么艺术追求，只为快乐。喜欢写点儿童话。故事有人听，我能给听的人说清楚，这我就偷笑了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