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班牙大苍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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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瓶邪雨村儿】《要脸》


给糊老师 @此处用户名 的生贺,虽然迟迟迟迟迟到了。


——


轮到闷油瓶来讲一个故事。


夜晚湿气重,我和胖子裹了三层毛毯,缩在椅子里,等他开口。


闷油瓶往炉子里添了把干柴,火光一瞬间跃起,映着他的脸,有些不真实。


闷油瓶的人生很漫长,所经历的一切常人无法想象,足够写出一本最精彩的传体小说。但受失魂症的影响,他忘记了许多事情。要他开口其实很难,所有事情在他嘴里都是平淡无奇的,那些最扣人心弦的场面他往往一带而过,大部分还是得靠我们自己脑补。


这里需要提到一个时代背景。当时三藩之乱平定,国内|政|治|安定,清康熙二十三年(1684)解海禁,翌年设江、浙、闽、粤四海关,负责对外贸易事物,允许外国人在广州开设贸易机构。英法两国分别于1685年、1698年在广州设立商馆。随后,荷兰、丹麦、瑞典等国家也于雍正年间在广州设商馆,经营瓷器、丝织品、茶叶等中国商品。乾隆二十二年(1757),又规定外国商人只能在广州一口通商——这一局面持续到1842年鸦|片战争结束后。


当时,规定外商船只能停靠黄埔港,不得进入广州城,在黄埔港与十三行之间,有中国驳船往来接送人员与货物。非贸易季节,外商全部撤退到澳门。这样便形成了以广州为中心,以澳门为中转港,辐射全球的瓷器外销网络。


张家当时正在做一些稳固势力的事情,为了效率,闷油瓶和张海客分开了。


闷油瓶年纪小,混在驳船上做清点货物的货童。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孩,大概十几岁年纪,水性很好,只是遭遇过海难,成了跛子,船上的人都称呼她阿巧。


闷油瓶不爱说话,又因为常年在斗里充当放血机器,一脸煞白的死气,与寻常小孩子很不一样。阿巧就喜欢逗他,问他几岁了,有没有心上人。


张家严酷的训练具有很强的针对性,因此闷油瓶的心智发育其实是有限的。早在他学会救人以前他已经掌握了千百种杀人的技巧。他能站在善良的那一面,与他的天性有很大关系,一个人的心智必须足够坚韧和纯净,才能不为恶意所淹没。所以在没有接触过更多人以前,他也只是个对世界感到陌生的小孩。大多数时候,他其实听不懂阿巧在说什么,但他能感觉到她的热情,这种热情让他本能地想要回避。


张家从洪武年间开始崭露头角,在历史中不断控制细枝末节。按照张家的指令,闷油瓶在货里做了手脚,引起洋鬼子对货物质量的不满,这种不满是有技巧的,并非信誉上的亏损,而是审美上使得洋人无法接受,从而断了一部分生意的往来,无形之中加大了出口贸易的难度,阻止了成倍瓷器珍品的外流。


他做的很隐晦,没有人会去怀疑一个看起来阴沉瘦弱的小孩。


后来阿巧被洋鬼子看上,船主要把她卖去澳门。临别时阿巧将一块黢黑的石头塞进闷油瓶手里,只说是从海里捞上来的,朋友一场,让闷油瓶留个念想。


闷油瓶与张海客碰头时被人围在巷子里,那时的张海客也只是个半大孩子,带着闷油瓶突围。只是那些人像是韭菜,一茬接一茬,前面的撂倒了,后面的很快又追上来,无论他们逃到哪里,对方的人总是很快就能赶到。


闷油瓶脸色一变,立刻将口袋里的石头掏出来,张海客见了也是一惊,凑近闻了一下,隐隐有股特殊气味,在咸腥的海风里很难辨认。两个人跑到岔路口,立刻把石头扔掉,朝另一个方向跑。


闷油瓶知道,阿巧骗了他。那个姑娘一开始就是抱着某种目的接近他的,那种石头不是一般人能用到的东西。


张海客后来在香港活动时,又遇到过阿巧一次。张海客还是个小伙子模样,阿巧已经满头白发,瘫坐在养老院的轮椅上,形容枯槁,神情有些痴呆。


她的两条腿已全部溃烂。张海客掀起她的裙摆时,那些所谓的“石头”就嵌在她的腿部的肌肉里,那其实是一种罕见的坚硬的寄生生物。“阿巧”也并非人的名字,正如“张起灵”一样,是一种称谓,“阿巧”是一种容器。汪家用阿巧来实验一种隐秘的追踪技术。她那时候早就看出闷油瓶是张家的人,她是在求救。


巧石最玄乎的一项功能,其实是一种梦境传递。阿巧之所以做了巧石的容器,是因为她从生下来起就是当做目标培养起来的。阿巧从不吃肉,从小到大只吃素食。这样她的血就比寻常人更清透一些,养出的巧石会很光滑,外表更具欺骗性。


只是遇上闷油瓶,巧石沾了闷油瓶的血,失去了效用。不然那时候他的身上已经沾了巧石的气味,没有逃脱的余地。


闷油瓶又添了些柴,起身给我掖了掖毯子。


我有些急切,拉着他的手问:“那后来呢?”


闷油瓶没说话,胖子已经三两下拆了张海客寄来的快递,里面是厚厚的泡沫塑料,正中的凹槽里放着两块乌黑发亮的石头。


晚上我和闷油瓶各自放了一块在枕头下面,我有些期待闷油瓶究竟会梦到什么。


第二天胖子追着我问巧石是不是真的能连通人的梦境时,我还没说话,脸就烧的厉害。


因为我收到张海客的消息,他说故事是假的。小时候闷油瓶第一次失魂症发作后,他逗闷油瓶玩儿随口瞎编的。现在闷油瓶讲给我听,我还真信了,而且梦到了难以启齿的东西,并且还坚信那是闷油瓶的梦。早上与他在床上腻了好一阵。


午饭后胖子午休,我偷了他的手机,把张海客所有联系方式一律拉黑了。


胖子醒来后在院子里洗了把脸,彻底被冻的清醒,又开始缠着我问闷油瓶的梦境。我张了张嘴,心虚道:“小哥可能还沉浸在上次的张家年会里走不出来,我看到他梦见了迪士尼乐园,然后张家人都穿着白雪公主的裙子集体跳广场舞,只有张海客穿着皇后的裙子。”胖子啧了一声,感叹了一句“瓶仔太骚”。我见他对此深信不疑,不由松口气。


总不能说,我做了春|梦,然后以为是闷油瓶的梦,所以醒来主动跟他干了一|炮。


这事儿一定得烂在肚里,要脸的。


——end——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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